立体式音响微微一鼓，缓缓流淌出平淡旋律。这曲声不具备管弦乐的优美，也没有交响乐的震撼人心，更不像摇滚乐那样令人热血沸腾。但它却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让林叶不由得沉沦其中。
过往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划过脑海，不管是喜悦还是哀伤，无论是痛苦还是眷恋，统统都在变得苍白，仿佛失去了意义。
“小叶纸……小叶纸！”
林叶脑子里突然像是浇下了一盆凉水，思维瞬间一清。他急促地**着，忽然发觉胳膊疼得厉害——不知何时，他竟然真的用刀子削掉了左臂上的一层肉！
“果然啊，同调者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李桃抿了一口烧酒，饶有兴致地看着调酒师小姐，“是因为精灵用声音扰乱了音波吗？”
她托着下巴，迅速否决了猜想。
“不对，我曾经也做过类似的实验，可她们根本听不见任何除了乐曲之外的声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唤回了你的意识？”
林叶晃了晃脑袋，刚刚清醒过来的意识正在音乐的作用下迅速恢复混沌。伤口上传来的痛觉根本无法驱散脑中的乐曲声，甚至连痛觉都在慢慢变得淡漠。
他很清楚，只要音乐还在播放，自己今天就绝对会肢解了自己。
“不过没关系，这首歌对你还是能起效的。”李桃靠在墙上，看着林叶再次缓缓举起染血的刀子，伸向鲜血淋漓的左臂……就像在观摩艺术品。
“接下来应该尝试下隔绝精灵的声音了。”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顿时便吸走了系统精灵焦急的呼喊，“杂音已经不见了，请继续欣赏吧，调酒师小姐。”
“……还真是厉害啊。”
林叶叹了口气，努力提起一丝精神，抬头望向笑眯眯的诗人。
“收集这么多不同种类的实证样本……呃……难道是想搞出个大新闻？”
“明明已经快要得到解脱了，却还想着套我的话吗？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用各种拙劣的方式留下遗言？啧啧……抱歉呢调酒师小姐，我向来觉得遗言只留一份才是死者的浪漫哦？”
李桃双臂环胸，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地笑容。
“不过嘛，看在烧酒这么好喝的份上……跟你说说也无妨？”
林叶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顺势用臀部压住了刀子。可握刀的手却死活都松不开，仿佛它也有了独立的意志，正在疯狂地渴求着“解脱”。
但这至少能争取到一点点宝贵的时间。
“呵，像你这么恶劣的人是不会说的。”林叶洒然地笑着，如同洞悉了对方的内心，“你自称是旅行诗人，实际上不过是个沉醉于**的愉快犯。相比于那个冠冕堂皇的‘解脱’，你其实更喜欢玩弄猎物，顺便欣赏人类死时的惨状罢了。”
李桃也不生气，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道：“说的是呢，我大概的确像你说的一样吧？可是调酒师小姐，我的心里是真的装着解救世人的宏愿啊。”
林叶死死地咬着嘴唇，没回她的话。身体的感觉正在迅速麻木，思维也变得难以为继……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站着还是坐着。
“李桃，是我输了……可这不代表你赢了。”林叶像是放弃了反抗，瞳孔渐渐变得黯淡无光。压在身下的刀子已被他抽了出来，削着胳膊上的肉。
一刀一刀，坚定而又平稳。
“身为精灵使的你，一定没见过一般人是怎么挣扎求生的吧……？”
“嗯？”李桃愣了愣，像是被勾起了兴致，食指轻轻点向对方，“你怎么认为我没见过？”
萦绕在林叶耳边的音乐声瞬间变得弱了不少，但仍旧恰好维持在能让猎物勉强清醒、却又失去了对自身控制的程度。
“之前得到解脱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十九区的底层平民，你觉得我会没见识过她们的求生手段吗？”
李桃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叶，忍不住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冲我吐口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用头撞墙……哈哈，多有趣啊？”
“因为你选择的目标，不是小孩子就是没见过什么叫‘丑恶’的上流社会子嗣。”林叶嗤笑一声，目光瞥向身下，“她们年纪太小了，还不足以看清你这‘塞壬之音’的弱点。”
“弱点？你……”
李桃面色骤然一变，顺着林叶的目光便看了过去——在他身下只有一个圆圆的井盖，敞开了一丁点的那种。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盲目地攻击音波屏障？我难道不知道那是徒劳无功的举动吗！”林叶笑得很愉快，整个人身上都在散发着“你这弱智”的嘲笑，“我只是单纯地为了掩盖踢开井盖的声音啊！”
李桃没理会他的恣意狂笑，而是粗暴地掀起了调酒师小姐破布般的身子。只见*浊的下水道中赫然闪着一点红光，低沉的嗡鸣虽然无法穿透液体，但还是震得水面不断晃动。
这么点声音普通人毫无疑问是听不见的，可这世上还有名为“听觉特化”的精灵能力。很不巧的是，她们大多都供职于白骑士警戒监查队；更不巧的是，四五百米外就有一个代号白骑士正带着个完整的小队对周围进行地毯式搜查。
“防狼警报器。”李桃面色极为阴沉，咬牙切齿地地吼道，“你这*诈的混蛋！”
“你瞧，我没说错吧？”林叶躺在一边，畅快地像是大夏天喝了一整瓶冰冻七喜，“普通的白骑士有可能忽略这种微小的异常声音，但我相信杰克的同事们不会。等着吧，要不了多久白骑士的部队就会包围这里，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犯，我输了，你也赢不了！”
李桃死死地咬着嘴唇，面上带着浓浓的不甘。下一秒，她突然喜笑颜开，像是品尝到了世上最完美的甜点。
“你真是个能给我惊喜的人呢，调酒师小姐。”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望向井底，“可你想不到吧……我的声波屏障不仅能形成物理防御，还可以延缓声波扩散的速度？”
林叶面色霎时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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